 |
二、《五人墓碑记》的切入与突破 |
 |
|
2.问题讨论的分层与推进
一个“独”,一个“何也”,是阅读思考的总起点。
上边提出了文章一头一尾两处文字的讨论,目的是了解“匹夫”的平凡与不平凡。全文始终抓住这一条逐层描述和议论。因此,以下几个问题的讨论是相当重要的——
(1)“五人”的具体行为是怎样表现的?作者评价“五人之力”的用意又是什么?
其实,具体行为写得极为简单,只一句:“乘其厉声以呵,则噪而相逐。”一是“噪”,高声叫喊,一是“逐”,追打。老百姓奋起的力量与气势写出来了。迫使中丞躲到茅厕才得以幸免被打。
这实际是当地百姓的群体力量与表现,五人是其中的代表。这样一种力量,作者大加赏评:“激昂大义,蹈死不顾”,迫使阉党“不敢复有株治”,“亦逡巡畏义,非常之谋难于猝发。”作者的用意很清楚,是为了揭示“匹夫”的力量是伟大的。这是力量的不平凡。
(2)更加值得思考的是,作者为什么把“五人”与“缙绅”之流加以比较,从而进一步突出“五人”为何有如此大的力量?
比较是一眼就看得到的:
A、大阉之乱时,缙绅能不易其志者,四海之大,有几人欤?(绝大多数
都变节了)只有“五人”蹈死不顾。
B、那些投靠魏忠贤的高官一旦抵罪,逃的逃,装疯的装疯,人格极为可耻。而“五人”则是“赠谥美显,荣于身后”。
这样的比较,一般的,理解是为了突出“五人”的不简单,即“皦皦”之处。我则认为,不仅是这样,还带出了更为深刻的东西,这就是“五人”何以能这样的思想动机及其力量之源。
要特别注意第五节中的不为人注意而又意味深长、引而不发的一句话——
五人生于编伍之间,素闻诗书之训,激昂大义,蹈死不顾,亦曷故哉?
对于作者这一设问的思考,便可直通于对“主旨”的本质意义的探索。
“编伍之间”,地位极低,平民百姓而已;“不闻诗书之训”,没有受过教育,实质上是指没有受过儒家出世之正统教育(与“缙绅”暗比)。这样一种情况,埋设了两个问题:一是激于“义”的“义”是什么?二是何以能够被这样的“义”而激起?要回答这两个问题,就要回到课文第三节的阅读上来。
周公被逮捕,首先是“吾社之行为士先者,为之声义”。一般说来,“士先者”是读书人的表率,敢于抗议,可以理解。倒是老百姓往往是无动于衷,没想到的是,“吴之民”亦是“痛心”,于是也“噪而相逐”,积极而又自觉地参与了抗争。“五人”是“吴之民”中的代表。
这里就有了一个问题:这个“义”究竟是什么?“五人”者的抗争是不是等同于历史上常见的农民起义?比如:陈涉吴广起义,他们的理念很清楚,就是想取而代之,当君王。他们说: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?”对王权世袭表示质疑。“五人”是这样的吗?非也。陈涉起义,是逼上梁山(后来封建时代的起义者都是这样),是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,自己的利益受到侵夺,起义是死,不起义也是死,还是起义吧,如此也许能掘取一点生机。而“五人”,整个事态与他们无关。阉党建的是“周公”,整个的吴地市民为什么如此激愤呢?显然这个“义”,已不仅仅是周公平时所表现的刚正性格与道义了。而是市民所认同的“公义”了。表现市民不为私利而为公义敢于拼死抗争统治者,正是本文的价值所在,是张溥写作本文的用意所在,也正是本文思想远远超越《陈涉世家》,明确宣扬“国家兴亡,匹夫有责”的亮点所在。这是千百年来,第一次写平民百姓激于国家公义而敢于抗争的宏篇雄文。
|